康熙戎装图。
(一)
康熙二十一年农历三月二十四日,康熙皇帝在林莽中三箭降服虎王后,驻跸吉林乌拉之北郊的搜登站。晚餐过后,随行康熙东巡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们纷纷聚集到康熙的黄幄大帐前,趁着皇上还没召见的工夫,窃窃交流起心中的疑问:皇上说要用这搜登神泉的水洗浴风湿的双腿,不知能洗好不?但人人心中所想却是:若是此泉之水果真治病的话,自己一定要寻找个机会,用此温泉之水洗浴一下,也好洗去自己常年的风湿之痛的折磨。
原来,这些官僚都曾南征北战,或者赴任外州,或者奔走官场,因而人人患有风湿之症,不过平日里很害怕别人知道,传到政敌那里被其趁机参劾一本。更怕传到皇帝那里,皇帝哪天一不高兴了说,“某某大人身体有恙,不如告病还乡,颐养天年吧!”如果此点儿背,岂不就因为这点毛病而丢官失业了吗?所以,人人都在同僚面前,装作健康的样子。
且说康熙晚膳之后,便心急火燎地用这搜登站虎霸泉的水洗浴。开始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哪知浑身浸泡在木桶之中,越洗越舒坦,越洗越高兴,越洗越吃惊。竟然一直洗浴了很久,还恋恋不舍。直到随侍太监第三次进来通报说:“皇上,众臣在外已经等待很久了”,才穿好衣服,召集大臣们进黄幄锦帐之中。
(二)
大臣们进帐问安后,首先看到的是康熙那浴后满面春风般的愉快笑容。
康熙大帝
康熙忽然发现大臣们还在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遂故作生气道:“大胆!各位爱卿为何这般看着朕?难道朕现在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说完,又忍不住轻松地活动了一下两条胳膊和双腿,来了一个仆步开弓射箭式。
康熙的岳父佟国维首先说道:“圣上赎罪!臣等是想看看圣上是否用这温泉之水洗好了风湿之症呢!”
康熙顿时笑容满面,说:“原来你们是关心朕的身体呀!好了,真好了!你们看,一点酸痛的感觉也没了”说完,又做了个力挽强弓的个大动作。
佟国维说:“圣上,请赎老臣之罪,臣等既是关心圣上龙体,也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呢。”
康熙不解,忙问:“哦?此话怎讲?”
巴海将军性子急,说道:“圣上,微臣等也都有风湿之症。也想用这神泉洗他一洗,解除痛苦。就是不知可也不可。”
康熙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各位爱卿今晚都用这温泉之水洗洗吧!反正那猛虎再也霸不成这泉了。”
康熙的岳父佟国维想极尽君臣礼数,对皇帝客气客气,于是说:“谢主隆恩。但臣等又实在不敢!”
康熙有些生气,想道:这些近臣说话常常虚情假意,吞吞吐吐。特别是我这岳父加舅舅,从来都是想说又不敢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因而冷哼一声道:“既然不敢,想它何用?那就不要洗了!”
臣僚们再也不敢说话,但心中都暗暗埋怨皇帝岳父佟国维为何要画蛇添足,来这番小心恭敬的客套:这老儿,不会说话偏要强说,反而把皇帝同意的事儿又搞砸了。
(三)
康熙议政
高士奇为打破尴尬,奏道:“圣上今天发天威,奋神勇,亲手降服了这占据温泉的猛虎,实是为民除害的一大盛事。臣想,不如圣上给此泉御封个名字,也好传世于后。”
康熙心中高兴,立即舒展开面孔,问:“众爱卿,看看这搜登神泉叫个什么名字合适呀?”
巴海将军心中高兴,因为这神泉毕竟在自己吉林乌喇的辖地。若是有了皇帝的御封,自然是吉林乌喇的一大荣耀。于是说道:“圣上,昔时此泉为猛虎所霸,称之为虎霸泉,而今霸泉之虎已被圣上降服,末将看叫‘伏虎泉’为好。”
康熙的岳父佟国维却又插言说:“伏虎泉之名虽好,但圣上用此泉之水沐浴过,那就成了龙浴泉了。臣看就叫‘龙浴泉’为好。”他好像是在坚持一贯,尊重皇上,实际是还在为自己方才的失误遮掩,弄成了一个越描越黑的形象。尤其是方才这话,又把大家的希望堵死了。
众官只好齐声附合:“臣等同意叫龙浴泉。”但人人心中却在暗恨佟国维:如果真叫龙浴泉,哪里还有我们洗澡的份儿!这个皇上的老丈人,竟然自己挖坑自己跳,还连带上了大家!真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哼,这老东西!
南怀仁心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但也跟着中国的官吏学会了阿谀奉承,说道:“我说这龙虎之斗,必然是龙胜虎嘛!这不果然是皇帝胜了?所以叫‘龙浴泉’最是恰当。”
康熙的钦天监南怀仁。
高士奇却想道,这佟国维和洋鬼子南大人的话,又把大家的希望之路堵死了,我还得在其中疏导为好,于是说道:“这龙浴泉的名字虽好,但圣上亲手为民除害,此是圣上布德关东的圣德之事。这‘搜登’的满语之音又和‘圣德’的汉语发音相近,微臣以为,此泉还是叫‘圣德泉’为好。”
巴海将军想道,自己早就想把吉林乌喇的西门外的皇帝御道改名为“迎恩路”了,这温泉无论叫“龙浴泉”,还是“圣德泉”都比自己想的“伏虎泉”好。因而急忙问道:“高大人是说,这圣德泉的名字,既有满语的音韵,带着地名特产的意思,又能表达圣上为民除害,施恩布德于此地的意思吗?”
高士奇说:“正是。不知巴海将军以为如何?”
巴海为人粗犷,只知忠于皇帝。今见皇帝微微颔首,猜测皇帝可能中意高士奇所起的“圣德泉”的名字,立即说道:“我看,这搜登的‘圣德泉’和吉林的‘迎恩路’正好对应成趣,最好不过。”
康熙的岳父却想,还是这南蛮子高士奇鬼心眼儿多呀。既然叫圣德泉,那老夫想用此泉洗浴,可就有希望了。因而急忙恭维:“还是高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高见,高见!”
康熙果然稍加沉吟,立即赞道:“好!朕赞成高爱卿的意见,满汉一体,此泉就叫圣德泉!”
我的娘,终于峰回路转!大臣们纷纷高兴:这下子泡洗此泉有指望了!这个皇帝的老丈人,总算说了句合时宜的人话!但到底是幸亏了高士奇高大人。
高士奇是著名的书法家,当即书写了“御封圣德泉五个大字,告诉从人:“明早贴于温泉之旁的古树之上,以示纪念。”又提议道,“我等臣僚明日清晨可到圣德泉旁焚香祭拜,庆祝此泉得圣上御封。”
大臣们齐声赞好,心中却都暗暗高兴,想道:高士奇如今把“御封圣德泉”都写出来了,又要张挂泉旁,皇帝是肯定无法反悔了。
(四)
此时,南怀仁忽然想起,方才大臣们为洗浴温泉的事儿闹得有些尴尬,我也说了不该说的话,不如再说几句帮帮高大人。于是说道:“圣上,不知皇帝离开此地后,这文武官僚以及农工商学寻常百姓,可以不可以用圣德泉之水洗浴呀?”
高士奇想,感谢这西洋鬼子说话直耿。如此问,皇帝只好明确表态了!
巴海想道:圣上离开后,我巴海也想用这圣德泉水,洗洗浑身的征尘和风寒之疾,只是不知可也不可呢!
老虎洗浴。
此时,文武大臣们却偏偏口是心非地议论道:“圣德泉既然是当今皇帝的龙浴泉,常人岂能随便洗浴?”可见这为官之道,实在少不了客气与虚伪!
不料,康熙却毫不犹豫地说道:“南爱卿问得好。想我满人本是关东长白山下世代渔猎的民族,是太祖高皇帝(努尔哈赤)自建州起事,逐渐统一关东女真各部,又在太宗文皇帝(皇太极)麾下改女真为满州族,然后才建立了大清国。正是皇天眷顾,祖宗护佑,我大清才能挥八旗之师,进军中原。如今一统华夏万里江山已历三十八载。若无满汉一体,天下共荣,大清焉能靠关东满洲一族之力而享华夏九州?这圣德泉本是搜登神泉,百姓早已用之,朕岂能独占而浪费呀!各位卿家听着:自今而后,文武官僚、寻常百姓都可用此泉之水洗浴。如果说朕用此泉洗浴是‘龙浴泉’的话,那么,文官洗浴便是‘文昌泉’,武官洗浴便是‘虎贲泉’,百姓洗浴便是‘福寿泉’。如此,才不枉了‘圣德泉’的名字。”
康熙此话,涵义隽永,着实令人感动。但从另一方面讲,这皇帝也实在不容易当。若无一套帝王之术,倒实在难以驾驭这些官僚呢!
康熙所说的文昌,就是文昌星,文昌星就是文曲星。文昌泉,自然是文昌星洗浴的泉。古代神话传说文曲星是主管文运的星宿。文章写得好而被朝廷录用为大官的人是文曲星下凡。文曲星又是北斗星,主宰科甲功名。文昌星是福星,代表着有文艺才能或者爱好文学及艺术。所以,文官们听康熙又御封此泉为文昌泉,怎能不高兴!
虎贲,古代指勇如猛虎的勇士。古代常有立功而受封的虎贲将军称号。因而,如巴海等武将们闻听康熙御封此泉为虎贲泉,自然高兴。
至于福寿泉之名,更必得百姓喜欢。寻常百姓,视丰衣足食、健康长寿为洪福。此泉被康熙赐名福寿泉,百姓若洗之浴之,如何不乐!
众官听闻康熙此言,人人心花怒放,更加感佩康熙皇帝之博大爱民胸襟。
此后,当地便留下了一段民谣:康熙伏虎搜登站,龙威夺下虎霸泉。皇帝龙浴神泉水,御封名字圣德泉。再封文昌和虎贲,又封百姓福寿泉。
自此,“搜登神泉”、“伏虎泉”、“虎霸泉”、“龙浴泉”、“圣德泉”、“文昌泉”、“虎贲泉”、“福寿泉”等名字,伴随着康熙伏虎夺泉的故事,开始流行于世。
(五)
清朝大臣朝堂议事。
吉林将军巴海为了记住康熙皇帝来到乌喇地域创造的这圣德泉相关圣迹,急忙在心中默诵了几遍如下故事顺序:
第一,搜登站附近原有天然温泉一口,可供往来驿卒和当地土人沐浴。因能解疲乏,去疥癣,故名“神泉”。
第二,康熙皇帝东巡吉林乌喇之前几年,此泉被一虎王霸占,故百姓称之为“虎霸泉”。
第三,康熙皇帝驻跸搜登站时,想洗温泉澡,以解除旅途疲劳。但闻听恶虎霸占这座神泉的事后,发天威猎杀此虎。这又有了“龙浴泉”的名字。
第四,康熙皇帝猎杀此虎后,为此地消除了虎患。随从出巡的大臣高士奇建议康熙皇帝为此神泉留名。群臣同意留名“龙浴泉”。但高士奇认为,皇帝杀死猛虎,为民除害,使温泉能重新供人洗浴,此是皇帝的恩德,因而应该叫“圣德泉”。康熙皇帝同意,遂御封此泉为“圣德泉”。
第五,康熙皇帝解答疑问时,又御口说出了“文昌泉”“虎贲泉”“福寿泉”的名字。于是,原来的搜登神泉,便有了以上众多的名字。
众臣正在黄幄中和皇帝说笑着时,康熙忽然想起一事,问内务府总管:“不知这圣德泉水能否运到吉林乌喇?”
内务府总管急忙问:“不知圣上意欲何为?”
康熙说:“朕想在吉林乌喇继续用此神泉之水洗浴,以便彻底治愈这折磨了朕多年的风湿之痛。”
内务府总管道:“圣上放心,微臣可用羊皮袋盛装此泉之水,天天运往吉林乌喇,供圣上洗浴。”
康熙道:“如此长途运输,水凉了怎么办?”
巴海急忙说:“圣上放心。此水运到吉林将军府时,只需重新加热就能洗浴了。保证圣上满意。”
康熙道:“如此甚好。驻跸吉林乌喇之后,各位卿家也可自行来圣德泉运输泉水,以便晚上洗浴。”
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们一听康熙如此说,立即齐齐跪下:“谢主隆恩!”
此后,康熙驻跸吉林乌喇将军府期间,内务府果然天天用几匹快马从圣德泉驮载温泉水运往吉林乌喇,供康熙皇帝洗浴。据说,康熙的风湿之痛便果然好了,即便在巡查大乌喇虞(今吉林市龙潭区乌拉街镇)时遭受了狂风暴雨的长时间袭击,也再没有复发。
此次跟随康熙东巡的皇亲国戚也都纷纷派遣自己的车马,天天来圣德泉驮运泉水,一时之间,整条从吉林乌喇临江门到搜登站的皇帝东巡御道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形成了一道因圣德泉而起的特有的历史风景线。
此故事虽是民间传说,但附会于康熙驻跸搜登站的历史真实,便有些亦真亦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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